◎保羅牧區/李慧貞 傳道
我想,每個人的生命裡面都曾經有過一個「英雄」,或是,至少在心裏有一個英雄的形象,對我而言,父親像是我生命中的英雄,也許不是完美,卻是在我年幼喪母之後,一個最有力的依靠。可是,當我認知到,這個英雄也會經歷、正在經歷生老病死的過程,讓我對生命有更深的體會。
我的父親一向身體健康,持續三十年,每天走五公里的路,使他的身體比同年齡的人都好,但幾年前檢查出攝護腺癌末期,感恩的是,還妥善控制了二年的時間。當我預備進入神學院就讀,檢驗確定他的癌細胞已經轉移至骨頭,哭著來到神面前,我求問神:這是我可以離家讀神學院的時候嗎?禱告中,憑著上帝所賜的平安,我踏上神學裝備的道路,感謝神,許多弟兄姊妹用禱告托住我的父親,我一直相信,父親的身體和生命都是禱告來的!神學院畢業了,父親依然過著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一切自理,行動自如。直到最近,父親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進入暑假,我更加忙碌,每天我只來得及和爸爸說一句話,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和他說再見,因為晚上回到家他已經睡了。
有一天出門前,發現爸爸虛弱地坐在椅子上,我好驚訝爸爸瘦那麼多,我好像好久沒有好好看他、陪他說話,他把握機會拉住我的手,告訴我:「爸爸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我有好多話想跟妳說,可是都沒有機會……」那天,騎車在路上淚流不止,後來陪爸爸回診,確定化療、藥物已經無效,必須進入安寧照護的階段。這段日子,教會、醫院二地跑,有幾個晚上陪他在醫院過夜,常常湧現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在學校生病、被同學欺負、難過的事……我都會打電話告訴他,邊說邊哭。現在,這個保護我三十年,我心中的英雄倒下了,他顫抖的手,連外套的拉鍊都扣不起來,有時候說話沒有邏輯、有時候屢勸不聽……,但是小時候的事,他卻清晰記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很清楚地告訴我,如果他走了,他希望可以用基督教的儀式。多年來,我不斷邀約他來教會參加聚會,十年的時間,他的改變是從「生氣拒絕」到「平靜拒絕」,有時候,回到家發現他在看Good TV,雖然他說他只是在找破綻,去年五月是一個奇妙的轉機,我在教會第一次講道(畢業講道)那天,凌晨六點多,他主動說他要來主日崇拜,聽我的講道!那天,我感受到他的喜樂,他非常喜歡教會,他說,因為祭祖的觀念讓他無法跟我一起到教會。
上個月,當爸爸在奇美醫院住院,三春牧師、師母、麗璧姊,以及許多教會同工來探訪他,小小的空間擠進好多人,麗璧姊分享後,爸爸說他願意接受耶穌,他願意受洗,小信的我驚訝地問:爸,你聽得懂他說甚麼嗎?爸爸點頭,說:知道。當天,爸爸受洗了。小信的我,一直對爸爸的受洗存疑,直到二天後,我從哥哥那裏知道,爸爸親口告訴他:「我已經加入教會了。」心中的不安被撫平,代之以滿滿的感恩,現在,陪伴爸爸走這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我生命中的英雄,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我把他交給耶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