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牧區/張頌恩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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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吉斯這個遙遠又陌生的國度
長達2500公里的天山山脈將乾燥炎熱的新疆一切為二,也是中國和吉爾吉斯之間天然的國界。平均海拔高達5000公尺的崎嶇山地也成為交通的重大阻礙。因此雖然烏魯木齊與吉爾吉斯首都比時凱克之間的航空距離只有700多公里,公路交通卻要繞道2800公里,經過西南部喀什地區,才能通過隘口,進入吉爾吉斯。因此古代的絲路在新疆西部也分為北路與南路;北路距離較短可以通向俄羅斯歐洲地區,卻需要穿越海拔超過6500公尺的山區,南路即為今日喀什通向吉爾吉斯南部的公路,雖然山勢稍微平緩,沿途卻是人煙罕至的區域,旅客與貨運被洗劫的事件至今仍然時有所聞。
也因為這樣的地理位置,吉爾吉斯四季的變化非常分明,短暫而乾熱(七八月氣溫可達攝氏40度)的夏季幾乎沒有降雨,農民靠著天山的融雪與冰河水種植農作物與大量的牧草,好供應人與牲口一整年的糧食。九月後西伯利亞南下的冷氣團使得冬季酷寒又漫長,五到六個月的冰封使得農業與畜牧業幾乎完全停頓。然而這樣惡劣的環境也孕育了中亞80餘個民族多采多姿的文化。
在吉爾吉斯最大的族群自然是吉爾吉斯人,他們本是居住在西伯利亞葉尼塞河上游(貝加爾湖西北方)的遊牧民族,漢朝時被稱為堅昆,蒙古帝國時被遷徙到天山山脈西段定居。吉爾吉斯人天性浪漫而豪放,家族觀念遠重於法治觀念,也缺乏守時的概念,在大城市中遲到30~40分鐘是可以接受的常態。城市中的吉爾吉斯人中間有極少數的基督徒和傳道人,也有一個小小的聖經學院。但是吉爾吉斯教會大多弱小,而且備受社會排擠。大部分的牧者需要兼職好養家活口,只能用少數的時間與精力牧養教會,政府也對於新設立教會設下重重限制。幫助這些在困難需求中的牧者是宣教士許多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項。宣教士帶來現代化的畜牧農業技術,以及經營銷售的管道,使得吉爾吉斯傳道人家庭的經濟壓力可以稍微減緩。求神看顧供應這些在困難中的牧者,使他們不但能夠餵養自己的家人,也能夠有更多時間精力來牧養教會。
暑假期間有數不清的海外團隊來到吉爾吉斯,有醫療團隊,兒童夏令營,英語營,中文營,運動營…等等。而成員來自世界各地,包括歐美國家,台灣,香港,韓國,甚至東歐國家與中國。雖然大部分的團隊只在這裡停留兩三個禮拜的時間,但是許多的短宣隊年復一年的回到這個地方,他們停留的時間雖然短暫,留下的印象卻很深刻。我們所遇見的一位年輕東干基督徒表示:20年前就開始有短宣隊到吉爾吉斯舉辦英文營,透過營會他對基督信仰留下好印象,成為日後信主受洗的契機。
楚河兩岸的異鄉人
東干人的起源是來自於13世紀蒙古帝國征服花喇子模後,被蒙古遷居到新疆與華北地區的軍人,商人,以及工匠。經過蒙古帝國的統治以及政策上刻意的安排,逐漸伊斯蘭化與中國化,成為回族中的一支。清朝同治年間,陝西與甘肅的回族人因為漢回矛盾與宗教衝突(伊斯蘭遜尼派與蘇菲派),趁亂起義,卻被清廷軍隊大力鎮壓,十年間陝西與甘肅漢回兩族損失超過2000萬人。因此回民首領分三批帶領剩下部眾穿越戈壁沙漠與天山山麓,逃避清廷軍隊的追剿。最後定居在今日哈薩克與吉爾吉斯之間的楚河(或稱碎葉河)兩岸,演變為今日的東干人。「東干」一詞源自突厥語qurup qalghan(意為「定居者」)或donan(意為「回來」),東干人自稱為「回回」或是「老回」。中亞的東干人在族內使用一種波斯語的變種,稱為「法爾西」,然而對外使用陝西或是甘肅方言夾雜波斯語詞彙的「東干語」。近代受到俄羅斯與蘇聯統治的影響,大部分東干人也使用夾帶大量波斯語和突厥語詞彙的俄語。
比起身為遊牧民族的吉爾吉斯人,東干人從中世紀起世代居住在中國,因此在生活習慣與謀生技能比較接近農業文化的華人。他們也仍然保持著中國傳統的思想,認為勤奮工作是本分,也非常尊重長者與教師。這樣的文化使得他們在吉爾吉斯這個資源匱乏又幾乎缺乏基礎建設的國家成為經濟力量穩固的族群,但也種下了種族間衝突的因子。當鄰舍發現東干農夫收穫是他們的數倍時,往往會藉隙生事,使得原本就不佳的種族關係在秋收時更添緊張。幾乎100%的東干人都是穆斯林,他們的信仰是中亞穆斯林中最虔誠也是最少世俗化的,他們嚴格地遵守一天五次的祈禱,每個禮拜五傍晚,當清真寺的角聲響起時,所有的男人都會聚集在清真寺中聆聽教長講解可蘭經。
因為如此,東干人中間極少數的基督徒也沒有辦法維持穩定的教會生活,家族與社會的逼迫往往使得他們必須要在表面上仍然維持穆斯林的宗教禮儀,信仰只能隱藏在心中深處。另一方面,心靈深處逃亡的記憶也使得他們內部非常團結,很難信任外人,也幾乎不與外族通婚,對於新的事物也不會抱持任何好奇心,可以說是非常封閉的民族。所以奉差到東干人中間的宣教士必須要住在東干村落中,學習他們的語言與生活習慣,經過長時間的相處(被觀察)後才能取得信任。宣教士在當地的事工除了提供農業與醫療服務以外,主要的工作就是探訪,語言教學,以及隨時抓住機會的個人佈道。我們在托克瑪克的一個多月期間平均每天探訪兩三戶人家。雖然東干人是封閉又排外的族群,我們卻很驚訝的發現,因為宣教士K和I長期的工作,探訪時我們都接受到親戚家人般的接待,甚至有位祖母要她的孫子叫我們舅舅舅媽。可見當外人被東干人接納後,他們會被當做是自己人一般的照顧。這樣的經歷使得我們更加覺得,一定要把耶穌基督救恩的福音傳給這個民族。探訪時若是情況許可,我們就會直接分享耶穌和自己的見證,並且分享救恩的意義,為何人不能自救而需要耶穌基督做我們的中保。有時候他們聽了沒有什麼反應,也有時候我們知道他們很受感動,但是因為害怕改信耶穌後接踵而來的迫害而不敢說什麼。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只能為他們代禱,好使他們有勇氣與信心接受耶穌為生命的救主。除了個人的得救與生活見證之外,東干人最願意聽的就是舊約的聖經故事,伊斯蘭的背景使得他們對於許多舊約人物都很熟悉,也是福音最有力的切入點。這使得我們在分享的時候與他們有一些共通的語言,雖然他們的認知常常都是有某種程度的扭曲,但求神賜下特別的眼光在他們中間,好使他們能夠認清楚為了他們死而復活的真神。
雖然東干人在楚河兩岸約有十萬人口,也是吉爾吉斯北部與哈薩克almaty地區主要的農業與商業族群,卻只有八位宣教士在他們中間為主做見證。舉例來說,在托克馬克(Tokmok)向東干人傳福音的宣教士K與I雖然已經得到東干人的信任,甚至也因為他們的愛心與好行為贏得難得的尊重,把K與I當作是東干人的好朋友。卻還是很難讓他們接受耶穌基督。有時願意相信了,沒多久卻又因為家族鄰里的壓力而又退縮。這樣的例子層出不窮,也常常使得宣教士感到氣餒。但求主打開他們封閉的心,改變東干社群的風氣,能夠看到這一位愛他們的救主,並且接受主耶穌基督重價買贖的救恩。
這兩個月的行程使得我們有機會直接觀察這個國家的人民,也能夠深入地認識他們的生活習慣與文化,也能夠透過學習宣教士的工作與生活更確認神在我們前面所引導的道路。雖然學習俄語可能很困難,雖然在一個落後衰敗的國家生活會很不方便,也有許多在台灣想不到的生活挑戰。或許在那裏可能會很孤單,沒有豐富的教會肢體生活,但大使命的呼召是給每一個重生得救的基督徒的,無論是在本地,或是像被拔起移植的樹的宣教士一般,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在主基督再來的那一日向祂交賬。當我們們預備要走上這條道路時,希望後方會有更多的弟兄姊妹願意以禱告來支持,使得福音的種子能夠在中亞這片荒野之中能夠生根成長。這樣又大又難的事靠著我們自己是做不到的,但當我們同心合意一同為神國榮耀走上這道路時,神必定會在穆斯林族群中間使祂自己的名得到高舉!
吉爾吉斯小檔案
吉爾吉斯人本來居住在西伯利亞,因為蒙古汗國和俄羅斯帝國的壓迫,遷居到天山山脈西段,18世紀時被俄羅斯帝國兼併,1922年蘇聯成立時被納入俄羅斯聯邦,史達林時代因拒絕由游牧生活轉變為定居的型態而遭到大屠殺。1991年蘇聯解體前夕獨立;但是政治動盪不安,獨立之後種族衝突不斷,2000至 2010期間發生兩次政變。蘇聯解體後貿易集團萎縮、經濟困難,政府支出1/3必須倚靠西方國家資助。主要經濟活動為農業與畜牧業,但是技術落後,缺乏現代化管理,多山的環境只能在7%的可耕地種植罌粟、小麥、馬鈴薯,以及黃豆。有許多兒童被迫在蘇聯時代封閉的礦坑工作已得餬口。吉爾吉斯婦女非常勤勞,能夠用羊毛編織漂亮的地毯,但是她們的社會地位低下,多數的婚姻是透過綁架達成的。吉爾吉斯的醫療保健系統非常不健全,很高比例的人口有酗酒的問題。平均兩天半就發生一次的地震也使得交通建設非常困難。多數吉爾吉斯人宣稱他們是穆斯林,事實上他們信仰的是一種穆斯林與薩滿巫術的混合體。
碎葉城的遺跡,相傳李白在這裡出生 |
吉爾吉斯位置圖 |
開計程車的Abu牧師,瑪納斯國際機場 |
基督徒在隱密樹林間聚會 |
托克瑪克北面的楚河(古稱碎葉河) |
幫東干婆婆按摩中 |
宣教士帶領基督徒工人禱告 |
吉爾吉斯國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