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台北,家中排行老么,上面有三個姐姐,大約在我三歲的時候,父親外遇導致家庭破碎,父母離婚後,大姐、二姐就跟著生父;三姐和我則跟著媽媽。之後媽媽為了要養育我跟三姐,需要獨自留在台北工作,而我跟三姐只好被寄養在台南的外公外婆家。在那段時間因為媽媽不在身邊,總是感到很孤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變得特別「白目」,例如:晚上不敢去廁所,就直接往窗台小便;或是吃不完的食物就往外面丟,常常這樣做當然很快就被「竹筍炒肉絲」一頓。有一次媽媽從台北回來,看到我被處罰,就想要趕快找人嫁了,帶我跟三姐搬離開外公外婆的家。
大概在我四歲的時候,媽媽因著媒人的介紹,嫁給了我的養父,也就是陳爸。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嘰哩呱啦地跟我說話。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因為沒有錢,所以只好租一間破舊矮房,一直到我升上國中一年級的時候才搬離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次下雨,我們都會在很多漏水的地方放鍋碗瓢盆在地上接雨水;也常常看到老鼠、蟑螂、蜘蛛、蝙蝠那一類的小生物......雖然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好像很慘,但對我來說卻是愉快的童年回憶,所以我很喜歡那間矮房,長大後也常常回去看。
大約在我五歲的時候,媽媽知道大姐跟二姐在台北沒有繼續上小學,而是在髮廊裡面當學徒,每個月還要把錢拿給我的生父,媽媽就跟陳爸討論把她們兩個也接過來照顧,沒想到陳爸居然答應,並且就這樣照顧她們到高中畢業。
陳爸很疼我,但絕對不是溺愛。記得在我讀幼稚園的時候,為了幫同學把考零分的考卷毀屍滅跡,就跑到隔壁家的佛堂把考卷燒了,可是我沒有等考卷燒完就跑出去玩,等到玩完回到家,看到一大堆鄰居圍著溼答答的佛堂,我心裡就想這下真的玩完了,佛堂被燒了一大半,再加上水攻,已經慘不忍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長大後變成基督徒),等到鄰居散去,我就被父母打個半死,兩個輪流抽我一頓,手痠就換人。之後我還是做了很多白目的事情,記得國小二年級迷上快打旋風,常常跑去打電動的地方,但是陳爸很擔心我去那裡會學壞,打了幾次沒用,就放了個大絕,把我的手腳用鐵絲捆起來,要我用跳的跟在他後面去派出所(我後來用 Google 地圖大概量了一下,路程大約是兩公里),到了派出所門口也沒進去就又折返回家,到家之後陳爸剪掉鐵絲才發現綁著鐵絲的手腳都摩擦到起水泡了,自此之後我就乖乖在家玩任天堂紅白機XD。
在我升上國中一年級的那天,我們也搬到新的家,它跟矮房的差別很大,是一棟四樓半的透天厝,在我的印象中它就像怪物一樣,每天壓榨著父母,讓他們疲於奔命,最後在我高二的時候,陳爸因為肝癌末期,住進安寧病房,這個時候的我看著努力工作又默默付出的陳爸病倒,心中對他一輩子所拜的神產生極大的厭惡感,在他還健康的時候,祭拜的事情從沒少過,這麼好的人怎麼落得如此下場?當時我自己在房間思考著,如果好人跟壞人的結局都一樣,倒不如做壞人不是更好?就在我這樣想之後的某一天,三姐突然跟我傳福音,說耶穌很好之類的,但是我當時對這些神佛厭惡至極,就對她說:靠耶穌要幹嘛?靠自己比較實在啦!
後來陳爸因為癌症末期的關係而處於長時間昏迷,三姐帶了一位牧師來病房,當時我就站在旁邊看著那位牧師對陳爸傳福音,最後牧師還問了他一個問題:「你願意讓耶穌基督成為你的救主嗎?如果願意就眨兩下眼睛。」那個時候陳爸已經無法說話,只能用眨眼代替回答,我就看見他的眼睛眨了兩下,牧師二話不說就準備為父親施洗。在準備的時候,我問牧師我能幫什麼忙?他對我說:「你只需要在旁邊眼睛閉著一起禱告就好。」我心裡就在想,以前拜拜的時候,儀式都一大堆,怎麼這個儀式這麼簡單?正當牧師開始禱告的時候,我眼睛是閉著的,但是心裡的眼睛卻看見耶穌的愛。施洗結束後,我跟三姐走出去要倒水給牧師喝,三姐又再問了我一次要不要跟她去教會……在那一年的聖誕節,我受洗了。
※筆者現為路加牧區小組長,在教會穩定聚會並參與事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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