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者心語] 亞伯拉罕獻以撒 2021.27

有次和好姐妹聊天，她說到自己流產的孩子，若是順利出生年紀就和我家小孩一樣大。說著說著，她淚如雨下，即便如今神又賜下了兩個可愛的產業，她還是難以忘懷失去孩子的痛。

　我沒有流產的經驗，卻有一次想懷上孩子，卻失敗的經歷，即使只是如此，仍然難過了好久。今日看著自己的孩子，完全不敢想像，若有一天我會失去他們，心中會有多悲痛。

　教會年初的查經進度，剛好是創世記，寫到先祖亞伯拉罕獻以撒的故事（創22章）。

　神應許亞伯拉罕會有後裔，且會為萬國萬民帶來祝福，亞伯拉罕相信神，以神的命令和應許為行動的優先順序，然而，等候「應許之子」的心路歷程，曲折漫長，從75歲領受神呼召、離開本族本家（創12章），到100歲由妻子撒拉生下名為「喜笑」的以撒（創21章），一等就是25年。

　「這些事以後，神考驗亞伯拉罕，對他說：『亞伯拉罕！』他說：『我在這裡。』神說：『你要帶你的兒子，就是你所愛的獨子以撒，往摩利亞地去，在我指示你的一座山上，把他獻為燔祭。』」（22:1-2）

　我一直不解，神竟如此「殘酷」，給亞伯拉罕孩子，又要他親手失去？以撒難道傻傻地被殺？他如何看待父親的決定？此事件在亞伯拉罕的生命意義為何？

　歷史上許多藝術家繪下震懾人心的聖經作品，透過名畫，我們能以不同的角度來思想聖經故事。

　18世紀畫家提也波洛，風格明亮、唯美，讓進入教堂仰望天井壁畫的信徒，皆有心靈被洗滌的清亮感受，畫中的亞伯拉罕正舉起刀，忽然，雲間射下一道聖光，天使伴隨神聖的聲音由天而降：

　「不可在這孩子身上下手！一點也不可傷害他！現在我知道你是敬畏神的人了，因為你沒有把你的兒子，就是你的獨子，留下不給我。」（v.12）

　祭壇上的以撒，皮膚細緻光滑，神情溫和無辜，聽到天使呼喚的一瞬間，似乎鬆了一口氣。

　一隻公綿羊兩角纏在灌木叢中。亞伯拉罕就去牽了那隻公綿羊，獻為燔祭，代替他的兒子。亞伯拉罕給那地方起名叫「耶和華以勒」（意思是耶和華必預備）。」（參v.13-14）

　震驚與平靜，竟是一體兩面。神出手，神預備、神代替。

圖一：提也波洛 Giovanni Battista Tiepolo c.1726-1729, The Sacrifice of Isaac

　相較於提也波洛畫作中呈現的「神性」，16世紀畫家卡拉瓦喬的作品，可說是完全相反的版本。

圖二：卡拉瓦喬 Caravaggio c.1603, Sacrifice of Isaac

　壓低的天際線、漆黑的祭壇，令整幅畫作充滿壓迫感。亞伯拉罕困惑地看向天使——若是天使沒有即時抓住他（天使呼叫兩次，顯示情況迫切：v.11「亞伯拉罕！亞伯拉罕！...」），亞伯拉罕那拿著利刃的手可能早已見紅。以撒神情痛苦地望向觀畫者，嘶啞的哀嚎由喉嚨發出，彷彿在求救著。

　幸好，公羊也趕來了，牠守候在以撒身旁，等待宣告「替換祭物」的那一刻。在性格激烈的卡拉瓦喬心中，亞伯拉罕對神話語的全然順從已到了連天使都差點無法阻止的地步。發義怒的天使、固執的老父親、悲哀的兒子，卡拉瓦喬詮釋的聖經故事，是「人性」。

　「耶和華說：『你既行了這事，沒有留下你的兒子，就是你的獨子，我指著自己起誓：我必多多賜福給你......因為你聽從了我的話。』」(創22:16-18)經文中多次提到這次的獻祭對象是「你的兒子以撒、所愛的獨子、我兒...」再再顯示出亞伯拉罕和其獨生愛子的緊密關係。神以殘酷的考驗，想要測試亞伯拉罕：「你愛我所賜給你的，過於愛我嗎？」等了25年，得到最鐘愛的繼承人，就不聽從祝福的來源——上帝了嗎？接到神的命令，他毫不猶豫，第二天清早就出發實踐。然而，以撒究竟是順服，還是不能理解？

圖三：林布蘭特 Rembrandt van Rijn c.1635 Sacrifice of Isaac

　創作這幅作品的那年，畫家林布蘭特的長子出生兩個月就夭折了。他與愛妻所生的眾多孩子中，唯一長大到青年的兒子，也以白髮人送黑髮人收場，面對喪子，選擇順服神的老父親，神情多麼緊張，面對死亡，選擇順服父親的兒子，渾身顫抖。亞伯拉罕摀住愛子的臉，不忍看他的表情，甚至是聲音。當天使出手的那一刻，他驚惶失措地就像即將犯下不能承擔的罪行的現行犯。天使急切俯衝而下，提起亞伯拉罕拿刀的那隻手；另一隻手如法官一般高高舉起，彷彿在落下的瞬間就能扭轉悲劇的發生。以撒的身體被光照射，顯得潔白無瑕；卻又因恐懼而扭曲。

　無人忍心見這副少年人的身軀被刀割開吧？

　雖不能揣摩以撒的表情，卻能從身體肌肉線條，感受到面臨死亡的僵硬和恐懼。亞伯拉罕把燔祭的柴放在他兒子以撒身上，自己手裡拿著火與刀；於是二人同行。以撒對他父親亞伯拉罕說：「我父啊！」亞伯拉罕說：「我兒，我在這裡。」以撒說：「看哪，火與柴都有了，但燔祭的羔羊在哪裡呢？」亞伯拉罕說：「我兒，神必自己預備燔祭的羔羊。」於是二人同行。這時的以撒，是個活力充沛的青少年，以撒要反抗白髮蒼顏的老父親，絕非難事，他有疑惑，但聽到父親回應「神必預備」時，便決定持續與父親「併肩同行」。以撒效法父親的順服，將自己交託神。在困境裡的信心，將信仰很美的傳承了。

　「耶和華以勒」預備了一頭被灌木叢纏住的成年公羊，代替以撒被現為祭。

　神要求我們獻上最愛，聽起來，我們會失去一切；然而，接受考驗的亞伯拉罕，沒有失去他的愛子，反而得到無法想像的祝福。神呼召我們捨棄所有順服祂，代價是：祂自己的愛子為代替。公羊預表新約的耶穌基督，頭被荊棘冠纏住。為了尋找那願意為主而活、與神同行的人，實際承受喪子之痛的，只有 神 祂自己。神明白失去摯愛的痛楚。

　弟兄姊妹，我們傳承給下一代什麼樣的信仰態度？在我們的生命中，是否以什麼代替了 神？有什麼人事物是我看得比神還重要的？若我口口聲聲說願意完全順服神，卻沒有立即起身、遵行神的話語，是什麼原因？願神給我們眼光，調整、修剪我們的生命。時常謹記，神已付上最愛為代價，祂以自己的愛來挽回我們！「神差祂獨生子到世間來，使我們藉着祂得生，神愛我們的心，在此就顯明了：不是我們愛神，乃是神愛我們，差祂的兒子，為我們的罪作了挽回祭，這就是愛了。」（約壹4:9～10）

▌楊環竹傳道